【ARKS】[德拉]假日时刻-宇宙战舰电池号

三口相声(快乐流水账ooc爽文无疑)

高亮一下：德→→←拉 前提很雷的

00、

　　她在灯光下面抻开五指，欣赏装点指尖的亮色——右手拇指涂成靛蓝，食指则是橙黄色，逐次交替。左手则从橙黄开始。结合此前洗去黑色的过程，使她联想到叙拉古海面上的日出——黑暗里长出橘子色的太阳，吐出金色波纹和沉没鸦舷船的海——黎明之后则是白昼和蓓蕾，想象中的馨香让她困倦，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。

　　于是她转而肖想一双威士忌色的眼睛——她正做旅行前可能做的准备，向行李箱里放一条连衣裙（实际上是三天之内的邮购，她很少穿裙子）。她耐心地拨开滑落箱内的头发，扣上搭扣。

　　新换的洗发水让她的发质变好了。她心情奇佳，将一把乌黑亮丽的小手枪藏进衣领。

　　——Syracuse Holiday——————

01、

博士带小朋友们骑车去龙门植物园。

红贴在他身后骑，很安静，转弯时也不按车铃。博士防护服过长，骑车很不方便，将她带倒，擦伤手指。

博士偷偷摸摸，带女下属回办公室。

拉普兰德和莫斯提马来交班，撞破博士捏着女下属双手，涂红药水。

博士送走了红。分给拉普兰德和莫斯提马一人一张冰淇淋代金券，请她们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凯尔希。

冰淇淋是叙拉古的名店，《叙拉古假日》女主角曾经吃过的那一支。

02、

“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任务的内容。”

德克萨斯开始皱眉。周知，她们是龙门最可靠的快递公司，准时率达到99.9%以上，货损率不到0.1%，业务内容包括原生郁金香球根，复读公鸡玩偶（内置Doy-in最流行的口水歌曲库），樱花糯米打糕（月亮史莱姆，德克萨斯认为那是一种橡皮泥），哥伦比亚代购星空陶瓷碗（ons爆款），以此类推的很多无聊东西——以及机密情报，尖端武器，违禁药品，和“生与死”。

今天接到的订单或许可以直接归到最后一项：

一则情报——一名叙拉古杀手的原生态日常观察报告，记录时长8小时以上，要求附图。由快递员自行采集。

德克萨斯是个想法不多的人，但即使是她也很难不对这个任务产生想法。什么东西会需要这种情报？维多利亚广播公司的一条新纪录片？哥伦比亚时代周刊的一则独家报道？

“可是这样你就不会接这个任务了。”

“我当然不会，这很危险。”

“我会援护你，而且报酬很丰厚——这么说吧，换算成奖金，足够罗德岛给一位最高级干员连续晋升三次。”

“罗德岛一共只有三级职称。”德克萨斯看了一会地面，她想抽烟了。平凡生活不易，于是从口袋里摸出巧克力棒:

“这个委托到底是谁给的？”

“我不知道，直接从老板那里拿的。而且已经接下来了。”能天使笑得像个梅子酱做的太阳，“相信我，德克萨斯，我们绝对是完成这个任务的最佳人选——因为你是金牌五星快递员，信用满分，投诉率是全公司最低，从不让客户失望——而我想要买新枪。”

德克萨斯愁眉不展——当然，从外表上看，她平平淡淡，对着地面吃巧克力棒——如果把德克萨斯为数不多的情绪波动建立模型，就可以发现她正处于其情绪曲线平缓顶峰的附近（另有隐藏的陡峭情绪山峰，除非特殊情况忽略不计），因此，德克萨斯相对绝对标准德克萨斯愁眉不展。

她们两个坐在叙拉古路边，享受阳光照耀，这座城市的阳光颇负盛名，以背景板的湛蓝天空和闪耀其下的帮派纠葛著称。

德克萨斯将巧克力棒咬得咔吧响。她在思考凭借一些温和常规手段（包括但不限于偷窥，尾随，威胁，恐吓或捏造情报）完成任务的可能性。

“给我划任务赏金的七成，我去买情报。”

此方法非常稳妥，情报真实可信，无须担心事后投诉。德克萨斯得到一个五星好评，而能天使可以多跑几次任务，去买她的新枪。

“预售后天就结束了。”能天使与她很有默契，立刻哀求。

“你果然有叙拉古的情报网。”能天使后知后觉。

德克萨斯加速巧克力棒消耗。她快速吃掉装饰涂层部分，将剩下部分丢在脚边，形成半圆弧。

能天使蒙主教诲，厉行节约(偶尔)，想提醒她：那不是烟头。

然德克萨斯尾巴在地面上抽打，她最终没有开口。

“你有没有让人一见钟情的能力？”德克萨斯严肃平静发问。

“啊？”能天使反应了约十五秒。

“你疯了，德克萨斯！你要我去色诱任务对象吗？”能天使“噌”地站起来了，她露出一个悲悯的表情，在叙拉古的神圣灿烂阳光下俨然一位业余传教士，“我有信仰的，德克萨斯，爱是不求自己的益处，同主一般完全，轻视爱就是轻视主，我是绝对不会——所以为什么不是你去？”

“他们都认识我。”

能天使噤声。

德克萨斯抖抖耳朵，她冷静、客观地开始对其搭档进行哄骗诱导，“这是典型的叙拉古经典爱情电影情节。也许会改编成几年后的名作，”

德克萨斯很少说这种话，表情非常不自然：

“直到下个世纪的社交网络上还会流传‘某某影片背后有一个真实的凄美故事，发生在一名危险杀手和一位普通快递员之间——’然后你就可以看着那些被感动的人大笑。”

能天使凝视她一会。

“你是个混蛋，德克萨斯，我心动了。”

能天使坐回德克萨斯身边，从她的纸盒里抽饼干条，“但不是我不相信你的战术规划——我是能天使，不是丘比特。或者，偶尔一个差评也没什么？”

“你的战术规划也很好。”

“哦。那我来想想。”能天使回答。（她并没有在想）。

拉特兰女孩看向远处的虚空。十分钟过去，她的眼睛突然睁圆，好像在阳光里看到了圣灵。

过了好一会，她郑重其事地开口：

“德克萨斯，这可是你说的。”她再一次从地上跳起来，“我有一个办法。可以把任务的危险度从100降到0。你想不想听听我的计划？”

“如果它真的那么可靠。”

“你说得对，德克萨斯。”能天使吞口水，准备演讲，“爱情不过是一种疯狂。若想要熄灭爱情，就如同雪中取火。我不是爱神，但我知道有个人能把某一名西西里人迷得神魂颠倒——我们会得到想要的一切——”虔诚的、卓识的能天使，用摩西开海一般的姿态指向街的对面，她智慧的目光劈开人流，清空了柏油路面，“——你看那里。”

一个人，准确地说正是我们称作拉普兰德的那个人，她穿着高跟凉鞋和衬衫领的裙子，正提着一个小皮拉杆箱走过街道。她看着德克萨斯和能天使的方向，踮起脚挥舞大臂和她们打招呼，嘴上做着夸张的口型，笑着喊道:早——上——好！

德克萨斯的饼干盒掉到地上。

“要不去试试？我向来相信你优良的战术规划——组长。”

能天使眨眨刘海外面的眼睛，给她一个俏皮的wink。

03、

“德克萨斯，你今天什么都不用做，报告也交给我来写，拜托了，你配合一点。”能天使以灿烂的微笑和招手回礼，小声说。

拉普兰德左顾右盼，寻找斑马线未果，开始横穿马路。德克萨斯则像是目击了加塔诺托亚。

“好的……好的……站在这里不要动，我去招呼她。”能天使拍拍她的背，表情耐心温柔，像拎着领居家喜欢咬人的狗，“好，我喊了——你好！拉普兰——”

德克萨斯从能天使手中脱出。能天使以为她要逃走，然德克萨斯蹿到拉普兰德跟前，表情严肃。两人近得像是要互碰鼻头。拉普兰德有些意外，耳朵向后折，脸上却露出灿烂微笑。

德克萨斯用一种警觉的目光与她对视整三十秒。

“你没带刀？”

德克萨斯最后说。

拉普兰德有些吃惊——这是能天使概括推理的结果，她的瞳孔在眼眶里快乐地颤抖，尾巴刷拉地打直，耳朵重重地，“啪”地一下打到脑袋上:“你在担心我？”　　

“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想。”德克萨斯闭上眼睛，看起来在忍耐什么。　　

“对，对，你不需要为我担心，我也不需要谁来担心我。”拉普兰德快乐微笑，“我来旅游，德克萨斯。游客不能带刀，刀上不了飞机。”　　

德克萨斯没有回答。　　

“你不相信我，我真伤心。”拉普兰德笑得真的很开心，“叙拉古是旅游圣地。上个世纪最好的那些爱情片都被设置在这里。”

“我不看爱情片。” 　　

“你忘了吗？”拉普兰德再一次瞪大了眼睛，能天使此刻判断出她那些惊讶的表情属于表演性质，“你那时候最喜欢《锡拉库萨艳阳下》，我们一起看的，德克萨斯，可惜你看起来不记得了。”她转向能天使，“你知道吗，能天使，她看完《叙拉古的美丽传说》那天晚上多抽了一根烟。你现在是她的搭档，你应该了解她，这对她来说——”

“我当然知道！“能天使接话（如同热刀切黄油），“就像靠在男朋友怀里痛哭一场！”

德克萨斯折下耳朵，表示：闭嘴闭嘴。

我懂我懂，能天使露出默契微笑。

——她真心实意，友善纠正道：“女朋友？”

拉普兰德笑到尾巴炸毛。

04、

拉普兰德笑毕，问：“你们来叙拉古做什么？如果是度假，我可以做你们的免费导游。”

能天使从善如流：“那太好了！我们正是在——”

德克萨斯：“出任务。”

拉普兰德看起来很没所谓：“真遗憾，德克萨斯。祝你任务顺利。”

拉普兰德转身要走，她今天穿裙子，当然是为鲁珀设计，后背开缝，装饰黑色系带，很精巧，一路直到尾骨。露出白色尾根，和一线苍白皮肤。

德克萨斯沉默看她走出五步。

叫住她：“你在这里，她知道吗？”

拉普兰德回头了：“她……哈哈……你说那个她？她连飞进叙拉古的每只苍蝇都记得清清楚楚。但我今天是游客，游客都是满脑子想着《叙拉古假日》的笨蛋，或者相信《西西里人只在夏天杀人》的傻瓜，谁会来管我？”

“何况我今天连刀都没带。”拉普兰德眼神明亮，语气欢快，用空空如也的手做了一个漂漂亮亮的转刀动作。

德克萨斯脸色变差：“这里是叙拉古。”

拉普兰德支棱起耳朵：“叙拉古，我当然知道这里是叙拉古！我是个土生土长的叙拉古人。”她露出一个很好看的微笑（非常嘲讽）：“倒是你，德克萨斯，你就是一个哥伦比亚人，你懂什么叙拉古？”

德克萨斯把饼干条狠狠揿到墙上。（能天使觉得她的本意是按灭烟头）

德克萨斯：“企鹅物流放年假，哥伦比亚人来叙拉古旅游。”

拉普兰德：“这就对了，刚好是《锡拉库萨艳阳下》的情节……德克萨斯，你不要再按饼干条了，我有烟，你要和平还是希望？”

德克萨斯没说话。

拉普兰德：“真抱歉，是不是有点太讽刺？我记得你以前会抽骆驼，我这里也有。”

拉普兰德笑了：“德克萨斯，难道你已经不会抽烟了？哈哈哈哈哈，我早就猜到！我还准备了薄荷爆珠，女士款。”

德克萨斯（正在点燃薄荷爆珠）：“……你到底带了多少烟上飞机？”

05、

拉普兰德坚持带她们去找街边咖啡。德克萨斯和能天使尾随。

德克萨斯闻到拉普兰德头发上的气味，以牛奶为基调，加上一株大理石柠檬天竺葵，或是一株特丽莎鼠尾草。

拉普兰德注意到她，回过头来对她微笑：“你喜欢这个气味？是罗德岛的博士给我的。说是四合一，百分百雪貂油，我不知道牌子。”

德克萨斯没说喜欢，也没有否定，她别开脸：“……和以前不太一样。”

能天使表情复杂。她等着拉普兰德稍稍走到前面，附耳德克萨斯：“我知道这个牌子。”她整理了一下语言，“是宠物香波，猫狗二合一，对白色毛发的狗狗有奇效。”

德克萨斯的表情也复杂了起来。

三人落座街边咖啡。

能天使很高兴，立刻下单苹果派和樱桃蔓越莓汽水。拉普兰德要草莓千层酥。

能天使惊讶一下：“你居然真的会吃这个，我以为那是一种艺术性的说法。”

拉普兰德：“是多义词。”她转向德克萨斯，后者用一支烟时间从薄荷爆珠毕业，正准备挑战哥伦比亚产无嘴骆驼，”德克萨斯，你现在是不是喜欢巧克力？有人和我说过这家的巧克力很好，你偶尔也可以不吃代可可脂。”

德克萨斯：“谢谢，我不吃甜食。”

能天使婉言劝她：“你用心一点，德克萨斯。”

拉普兰德缓缓甩两下尾巴，对侍应生笑一下：“她要巧克力巴菲，加一球葡萄干朗姆。”

能天使吓到：“你要谋杀德克萨斯？”

德克萨斯：“我们不是狗。”

德克萨斯右手拿烟，左手把芭菲蹭到衣服上。

拉普兰德递给她手帕，并帮她拿一会烟。过程十分自然，没有用到语言交流。

能天使叹为观止。

拉普兰德顺手把烟送进嘴里。

她抽烟不过肺，烟气从很薄很白的嘴唇间吐出来，漫不经心，绕过尖尖的犬牙，看起来优雅又虚伪。

德克萨斯看她一眼：“……你注意——”

能天使对天连开三枪。

店里传来惊恐的喊声：“谁要起义？”

能天使对剩下两位眨眼：“对不起，走火了。”

拉普兰德疑惑：“我以为你们天使会把铳保养得很好。”

能天使：“当然！但正是被温柔对待的爱人，才更容易对你闹些小脾气，所以主教导我们：爱是恒久忍耐，而有恩德。”

拉普兰德笑了。

（街对面传来喊声：“哪里又在火并？”）

拉普兰德把烟还给德克萨斯：“我去解释一下。”

拉普兰德离开，德克萨斯立刻发问：“你到底在干吗？”

能天使委屈：“我在拍照。刚才那是闪光灯。”

她把枪抱到桌面上，在本该是一般普通枪托的地方猛击几下，掉出一张白色卡片，正在缓缓进行显色过程。能天使对德克萨斯微笑：“这是哥伦比亚‘防卫转型工业’公司的产品，PLD-EOS 5d4。完全颠覆枪支内核，享受即拍即得的高清摄影体验，顺便一提，已经考证PLD是‘拍立得’的意思——另外，这个没有射击功能。”

德克萨斯警觉：“……你这次想买什么枪？”

能天使：“同公司的BMH-001，把玉米和黄油按比例混合填入弹夹，开枪即发射爆米花，每秒最多可得三十二颗。预售送三十份爆米花原料，包含草莓和巧克力味。我打算在企鹅物流的年会上用。”

拉普兰德回来，能天使手忙脚乱，立刻将照片揣进口袋。

德克萨斯：“解决了？”

拉普兰德：“解决了。”

拉普兰德：”你不要盯着我看，我没杀人。店主是外地人，不认识我，我骗他说能天使是来毕业旅行的高中生，刚拿到守护铳资格。”

德克萨斯：“……已经有人认出你了。”

拉普兰德：“那他们肯定也认出你了！恭喜你，德克萨斯。”

新晋jk能天使是个聪明人，俯首苹果派，假装耳聋。

06、

拉普兰德带她们攀爬废旧民居，俯瞰叙拉古。

民居高五层楼，原本是玫瑰粉色，现在油漆褪色，斑驳泛黄。柠檬树撑破陶花盆，扎根进砖缝，从灰尘堆积的阳台上斜出来。拉普兰德把行将锈落的防盗窗与花架当成阶梯，带她们走上天台。天台上有鸽舍，鸽子惊飞到薄荷糖蓝的天上。

她们看见莎草纸黄的砖墙，柠檬奶油和淡玫瑰色的油漆。道路向网一样蔓延。漆成天蓝色的屋顶之间，远离市中心的深巷里，有一小群一小群人在斗殴火并。

德克萨斯有点触景生情：“……比那时候好了不少。”

拉普兰德附和她：“这也很自然。”

能天使对火并团体数量做样方估计，惊叹道：“比龙门贫民窟还多一点，看来龙门也没有很特别嘛！”

德克萨斯：“其实我们在龙门做的工作……算了。”

能天使问她们：“我们为什么来这里？”

拉普兰德问她：“你觉得我们应该去哪里？”

能天使：“我以为会有人去剪成短发，或者我们会去纪念品商店。”

“那种精品店？”

能天使：“对啊，德克萨斯，你看，你带耳环，拉普兰德有发卡，你们为什么不去精品店？”

德克萨斯苍白辩驳：“她今天没带。”

能天使：“那正好可以买一个，你们可以挑戒指玩。”

德克萨斯答不上来，开始点烟。

拉普兰德解围德克萨斯，给她们讲叙拉古的日落：“从这里往下看，有时叙拉古会经过海。日落时候的天空是德克萨斯头发的颜色，太阳像德克萨斯的眼睛。”

德克萨斯别开脸。

拉普兰德：“我从来喜欢这个地方！我小时候趴在这个天台上当狙击手，反而被猎物打中。我躲在那边的鸽舍里，他们以为打中鸽子。”

能天使是狙击手(很少安静伏击)，觉得这个故事非常痛。

德克萨斯却笑了，落日颜色的眼睛藏在烟雾后面，嘴角勾起一点点。

她低声说：“谁会把你误认为鸽子。”

07、

拉普兰德带着她们走下天台。路过叙拉古广场。她在喷泉前面找到冰淇淋车，做成经典电影里面常有的样式，队伍很长。德克萨斯和能天使坐在喷泉沿上，看她排队，又看她拿回来冰淇淋。

冰淇淋只有一支，是双球，香草拼黑巧克力。拉普兰德没舔一口，笑着塞进德克萨斯手里。

能天使枪几次走火。

拉普兰德感叹：“真是热烈的爱！”

能天使假装无辜，转移话题：“为什么我没有？”

“朋友给的冰淇淋代金券，只有一张。”拉普兰德也向她笑，额发拂过眼睛上的细长疤痕，“快吃吧，德克萨斯，叙拉古的冰淇淋化得很快，你不是不知道。”

德克萨斯捏住蛋筒下端，犹豫很多很多秒。

一颗子弹飞来，冰淇淋球炸开，奶油溅在她脸上，像一颗头颅爆炸，溅出血。

一些游客在尖叫，地上打翻很多甜筒。一些穿黑色西装的人从角落里涌出来，形成350°圆弧，平均每人有1.9个鲁珀耳朵。

拉普兰德和德克萨斯面面相觑，同时开口，非常默契：

“找你的？”

德克萨斯战术快递，立刻扔一把刀给拉普兰德，拉普兰德高高兴兴，冲进人群里。

德克萨斯喊能天使：“能天使，掩护。”能天使开开心心，立马开枪，两秒打三十五下。敌人全部站在原地，屹立不倒。

能天使笑嘻嘻抱歉道：“拿错枪了。”

德克萨斯冷静分析，发表冲锋号令(伽马型)：“跑。”

敌人非常谨慎，追击时保持四个战术单位距离。然由于能天使和拉普兰德不时回头，跑出三个街区后，对方人数减少二分之一。

拉普兰德：“看来他们是针对你。”

德克萨斯忙于战术规划，无暇发动源石技艺。(“右转，左边是死路。能天使，向右一点，你的光环要挂在树上了。拉普兰德，注意脚下，不要让鞋根卡进排水沟。”)

能天使：“别看了，德克萨斯。就算你用剑雨，也打不中对面的。”

拉普兰德安抚德克萨斯，对能天使说：“以前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，偶尔也能打那么远。”

08、

帮派斗争不了了之。因为天上开始下雨。雨夹杂源石，火并双方一哄而散。

三人躲进一间废旧工厂，顶棚是锈蚀中的铁片，被源石击打时颤动不止，发出响亮叮哐声。

拉普兰德不解：“她是怎么开的移动城市？德克萨斯，我看你说不定能比她做得更好，起码你驾驶专精，不会撞进天灾里。”

她把移动城市说得像卡车，能天使回忆德克萨斯驾驶风格，有一点点想要呕吐。

德克萨斯打开手机（网络非常差，很多图片上有转动的小圆圈）：“我们现在在叙拉古郊区，应该只是擦到。城区没有下雨。”

德克萨斯说话声音不大，此刻很难听清，因为源石雨很吵。能天使常常开枪，习惯弹壳落地，判断出源石平均大小与子弹相当。

拉普兰德尾巴在地上慢慢扫动，白色绒毛沾上很多灰尘。能天使注意到德克萨斯在看拉普兰德尾巴，怀疑她觉得可惜。拉普兰德眯着眼睛和他们说：“东国有很多关于雨的说法，将夹杂阳光的雨叫作“银竹”，雨水经叶子落下叫“青叶时雨”，如果雨中有源石，就叫做“真言之雨”。如果在这样的天气里撒谎，就会被——”

“咬掉手指？”

“被源石打穿脑袋。”拉普兰德笑着眨眼睛。

“是你刚刚编……”德克萨斯开口，能天使用手肘击打她。

“那太好了，我们赶紧来玩提问游戏！你一句我一句，怎么样？”能天使把握时机，没有给拉普兰德反对时间，“拉普兰德，你是叙拉古杀手吗？”

“你希望我是吗？”

“我当然希望——我没被源石打中头，这是如实回答。你提问一次，第一个回合。”能天使装模作样摆弄枪托，德克萨斯知道她在录音。

“那你就当我是吧。你打算问我什么？”拉普兰德心情很好，她蹲在地上，用手撑着脸颊，耳朵放松，尾巴漫不经心，慢慢地扫。

“太好了！拉普兰德，你又问了一个问题，我现在回答你，我想问：‘你做杀手时一般睡几小时？’”

“做杀手？一般没有固定的时间……根据猎物的作息来定。为什么问这个？……能天使，你真有趣，德克萨斯的新朋友都这么有趣？”

“太棒了，拉普兰德，你问了两个问题。我先回答，第一个问题：是因为我的个人兴趣。”这个回答很圆滑，实际上，能天使在做任务，但做任务是为了买枪，买枪是个人兴趣，本质上没有撒谎，“第二个问题：我觉得很少有人像我这么有趣，但我们肯定都比德克萨斯有趣。”

拉普兰德看起来特别开心，平均扫一次尾巴用时减少半秒：“是吗，那真不错！现在你可以问两个问题。”

“你每天平均工作几小时？如果不觉得冒犯的话，每月工资多少？”

拉普兰德抖抖耳朵，好像觉得很有趣：“每天？杀手不能每天工作，不然很快就会死，不像快递员。我是最顶尖水平，每个月最多接一两单。准备不超过一天，三小时之内解决。工资视委托对象而定，如果今天有人让我去暗杀希瓦艾什，我凭定金就能暴富，成功率不论——顺便一提，虽然我现在在罗德岛干活，但你是德克萨斯的朋友，如果你有需要，我是金牌五星——”

“她不会需要的。”德克萨斯把对话拉回正轨。

“对，如果我想让谁安息，我一定亲力亲——”

德克萨斯提醒她：“你是普通快递员。”

能天使立刻停止这个话题。她和拉普兰德继续问答若干次，对后者工作状况、生活水平、精神状态以及社会角色有了全面了解。德克萨斯其人想法不多，只看到一份优秀典型，观察入微且提出合理建议的大学生社会调研报告在眼前招手。

“差不多就是这样，感谢您的配合。德克萨斯，你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？”能天使已经完全进入角色，好在拉普兰德为人非常随和（此说法并不准确，适合意会），并不深究。

德克萨斯还在看手机，天气状况恶劣，手机已经没有信号，她回答：“我对这种事没——”

“她？你不用管她，她对这种事没兴趣。”

拉普兰德抢答，笑着看德克萨斯，露出一点点尖尖的犬齿。

德克萨斯沉默着看她，大颗源石在屋顶殴打，能天使听出此刻它们已经远远比子弹大得多。它们撞击金属，也彼此碰撞，发出剧烈破碎的声响。

“……你今天到底来这里干什么。”

“我来旅游，德克萨斯，我说过一次。”拉普兰德满意微笑，“你还是问了，那我也问你——德克萨斯，你想不想杀掉我？”

“……我——”

她话没出口，拉普兰德手背贴上她脸颊，只轻轻擦过一瞬，让她感受到一点矿石样的体温。德克萨斯耳上绒毛根根竖立，拉普兰德给她看那只手的手心：一小片尖锐源石碎屑从地上弹起，扎进皮肉，流出碳素墨水质地，夹杂细小难见颗粒的血。(本应扎进德克萨斯颧骨。)

她很柔声说：“你本可以更加小心。”

钢铁屋顶轰然倒塌，源石打到地上。

09、

三人向三个方向逃窜，彼此失联。德克萨斯顶着一块钢板在雨里跑，找到最近的临时安置点。医疗人员对她进行紧急脱毒处理，接着为她做检测，最后恭喜她：您没有感染风险。

德克萨斯拿出手机，十五分钟后，能天使的社交账号从一个陌生机型给她发来消息：“我很平安，德克萨斯，今晚九点车站见，还是原来的回程票！XD”

再过三十分钟，全城远离天灾云。鸽子从天上飞过。德克萨斯在路边找到一家小旅馆，前台在看实时新闻：“约半小时前，叙拉古东部郊区局部地区受强对流天气影响，出现小范围源石雨……”

她拿着带号码的钥匙打开房门，摸到大衣口袋里有两根弯折了的纸烟，于是把自己甩在床上。

她当然没给拉普兰德留过号码。

德克萨斯醒来时太阳西垂，叙拉古百里香和白垩味道、很红很红的阳光斜钉在墙上。

她掏出手机想看看时间。看到社交账号里多了两条陌生人留言：

德克萨斯转发的推文：“企鹅物流竭诚为您服务。”

第一条新评论：“你的刀还在我这里。”

第二条新评论：“我在天台，等你到日落。”

10、

德克萨斯爬上楼顶。太阳即将碰到地平线，她深灰蓝色，柔顺的头发被风吹起来。拉普兰德迎面扔来一把刀，德克萨斯接在手里。

“我和你说过吧？源石剑从来不是最好的选择……小心不要划伤自己，德克萨斯。”

拉普兰德笑着走过来，塞给她一支冰淇淋，香草拼黑巧克力，已经融化一半。

“拿着吧，一张代金券可以换两个，只是口味有限定，我没和你的朋友说。”

除了她和德克萨斯，天空中没有他人，鸽子在她们脚边起落。拉普兰德是她最危险的样子，眼睛像莱塔尼亚北方森林，深夏夜里会变成萤火虫的星星。

太阳在她们脚下西沉，拉普兰德冲她笑，额发上银光一闪：“你为什么不尝一下？啊……我忘了，你现在学会她们的人情世故……但你不用不好意思！我没有为此花钱，我也不在乎这些钱——我杀过很多人，我到今天也还在杀人。只要我的手上还沾着血，我的卡里就不会空无一物。”

拉普兰德步伐轻巧，绕过她走到天台边缘，更靠近太阳的位置：“但你的新朋友们和我不一样！她们就是杀人也不会弄脏手，自然也存不下工资。”

德克萨斯不置可否（内心对最后半句表示赞同）。她沉默看着她白色发丝在暮色中飞舞，突然发现拉普兰德头发比以前柔顺很多。

“总有一天你会变得和她们一样……你会变得杀人也沾不上血，睡前心情安宁，死后躺进坟墓。”拉普兰德伸手来摸她的脸。今天她涂颜色明亮的指甲油，是德克萨斯眼睛和头发的颜色。德克萨斯感受到她手心的纱布，冰淇淋融化，奶油落到德克萨斯手上皮肤。拉普兰德高声说：“我想了很多，我放弃你了，你无可救药……我这样祝福你！德克萨斯。”

鸽子全数惊飞，逃进暮色。

羽毛纷飞，拉普兰德笑着坦白：“不妨告诉你，德克萨斯，今天我其实来出任务，罗德岛要查叙拉古。”

德克萨斯盯着她看，艰难开口：“……他们挑了一个好人选。”

“那是当然——德克萨斯，我那天刚好在做助理，稍微用了一点职权，改了任务人选，交给最了解叙拉古的人。”拉普兰德语气放得柔软，“你不想让人知道……对吧？他们不会知道！我仍会守住你的过去……”

她说着说着开始大笑：“德克萨斯，你不能杀我了！唯有我的血会一直粘在你手上，我的矿石也会扎进你的皮肤里，你想要新的生活，你就不能杀我，而你也不能不杀我……我想通了，我明白了——我这样喜爱你，怎么忍心让你为难？……没关系的，德克萨斯，你想做的事，我向来会帮你完成；你做不到的事，自然也由我代劳……尽情看着吧，德克萨斯!”

她一步步后退，脚步轻得像猫。一千只鸽子飞落，它们被源石扎穿翅膀，长出獠牙，没有眼睛。银莲花从她脚下盛开，花开在风里。

“斩断你的过去吧，德克萨斯！你不必亲自动手，因为我宽恕你，我仍然会帮助你，我正祝福你：受造之物啊，脱离败坏的辖制，得享儿女自由的荣耀！”她一步、一步轻轻后退，走到天台边缘。叙拉古今日没有经过海，远处是大片白垩色荒原，半轮太阳被吞进地里。她尖尖的鞋跟悬空，只有脚尖点在地上，像七月风平浪静，翠鸟栖在海面上。

她自己在后退，却像唱歌那样说：“走吧，德克萨斯——飞吧，飞吧，我的小鸟！”

德克萨斯站在原地，冰淇淋融化，像手沾上了血。她想起很久以前，拉普兰德在楼顶做狙击手，被人打穿锁骨，从她身边落下。那时候拉普兰德穿白衬衫，打黑领带，布料在风里猎猎作响，但她本人却表情平静淡漠，像鸽子归巢。

那时候的德克萨斯几乎在墙体上垂直奔跑，终于在距离地面三米高处抓住她。

——她怀抱着她砸进一堆锈得疏松的铁，像落进一堆亟待腐败的花。

事后她和拉普兰德一起去打破伤风。两人尾巴上都蹭掉很多毛。拉普兰德亲吻德克萨斯耳朵安慰她：“别再生气了……我只是知道你的机动性足够好。”

此刻的德克萨斯在她跌落之前说出口：“站住。”

她表情没变，冰淇淋失手掉到地上。

11、

奶油在地上流淌。拉普兰德放声大笑。她笑得蹲下，笑得全身源石咯吱作响，笑得指缝间咳出血来：“我就猜到！我就猜到……德克萨斯！”

如同戏剧揭幕，她缓缓提起一边裙摆，露出嶙峋源石，和捆绑其上的乌黑枪支。她笑得拿不稳枪，指甲盖点缀亮色，像颤动的萤火。

她慢慢站起来，手上的血迹蹭到裙裾，枪口轻轻抬升，逐一点过德克萨斯鞋尖，黑丝袜里的腿，沾上奶油的手，以及脖颈，直到寄居夕阳的眼睛。她停止大笑，停止微笑，像乌萨斯北部冰原。落下了雪。

“我真失望，德克萨斯。”她开口，语气冰冷，“你比我想象得还要怯懦。”